我想将来的3D可能剪辑没这么多,更像是舞台剧,因为它更真切,或许灯光和构图上都有很大变化。希望以后的3D拍摄更精简和便宜,更多年轻的和艺术片导演去拍摄、探索。 本月初,导演李安带着他的首部3D电影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》(以下简称《少年派》)来京宣传,这距离他上一部在国内上映的《色·戒》,刚好过去5年。
来京的前两个礼拜《少年派》完成版的拷贝才刚做完,如释重负的李安当天心情相当好,面对国内媒体不仅有问必答,回答的深度和广度也都超乎预计。李安说,如果离开电影,他在生活中一无是处,电影是他和外界真诚交流的最好工具。本月22日,《少年派》将在国内3D和IMAX3D银幕上映,与这位大导演进行心灵交流的时刻即将到来。
有段时间我很想做烈士
记者:很多观众信奉3D,也有人讨厌它,你拍摄之后对3D有什么体会?
李安:3D是什么呢,应该是新的媒体和艺术工具,我们所有人都是看2D长大的。电影语言30年没新意,3D会不会让它具有新的吸引力?我在现场看到演员表演时很好,但回到3D显示器前看,就觉得太过夸张。3D镜头里吸收的东西更多,它会逼迫表演更加细致。3D画面有点像椭圆形,边缘有很多限制,我们做构图时非常疑惑。
我想将来的3D可能剪辑没这么多,更像是舞台剧,因为它更真切,或许灯光和构图上都有很大变化。希望以后的3D拍摄更精简和便宜,更多年轻的和艺术片导演去拍摄、探索。
记者:这部电影投资超过1亿美元,你如何处理商业和艺术之间的平衡?
李安:原著的来头这么大,不能只拍一个视觉上的探险,而是要往里面探索。艺术和商业如何共存,真的就像∏一样,好像是无解。回顾我的导演生涯,只有《绿巨人》和《少年派》的商业压力最大,后者的主题是在探讨幻觉,但电影本身就是幻觉啊,这不是把观众从电影里扯出来吗?对此电影公司很担心,这个缠斗比技术上的缠斗更大。美国人比较天真,他们想让最全世界的人看主流电影,哲理部分点到为止就可以了。但我拍片不能这样,你不能把一个东西浅化就卖钱。有段时间我很想做烈士,跟他拼了,拍个最贵的艺术片名留青史,但转念一想,不能把人家胃口勾起后,只做自我感知,对社会没有集体启发性。
你永远拍不出观众脑子里想象的东西
记者:你如何处理小说和电影的关系?
李安:我做了一些改动,比如原著末尾比较血腥的部分有减弱。电影最后一幕,保险公司的人问他海难后生存下来是真是假,在电影上不好做这个辩证,我便让长大了的派和原著作者的讨论替代这个辩证。不管怎么说,你永远拍不出观众脑子里想象的东西,不管怎么拍,都要留三分给观众去联想。
记者:你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含蓄和谦逊,难道从来没膨胀过吗?
李安:我父亲从小就对我管得严,学的都是“温良恭俭让”,加上我个性本来比较害羞,你所说的谦逊是我比较舒服的待人方式。我在生活上胆子比较小,我的野性都在电影里面,在这方面我不会含蓄的。
记者:“理性和感性的关系”,你对这个话题有什么新感悟?
李安:理性是群居动物必需的,感性是人性的真实,但你要和世界相处,不可能太真诚,什么都说真话,没法和平共存。这样有点像表演,所谓戏假情真,你可以皆由剧情来表达内心的感性,和人类真正沟通。你讲出来的话不能不文明,但戏可以演出来不文明。
电影让我找到和世界相处的方式,除了我家人,这是我最真诚和人交流的工具。人生要诚意地活着,年纪越大越需要造假来表达心境。我会尽量找贴近我心灵的东西,用电影来做出来,我都是拼命做出来的。